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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心情也好,早朝时,楚罹说契丹汗王将来相贺,那就代表着诺笙等人即日便要进京,她想念已久的哥哥,就快来了,她怎能不高兴?“为了我的重获新生,干杯。”两个杯子轻轻一撞,发出一声细微的脆鸣。不管今日醉与清醒,我们难得一聚,难得欢颜,必要豪情尽兴。这一刻我等了多少年,谁能知我此刻心境?原本我最不放在眼里的皇权,我最不在意的皇帝,给了我新的生命,让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存活于世间,让我的心里充满感激。“我真没想到,皇上真会为我明亲王府修祠平反。”凝眉轻轻摩擦着杯缘,长长一叹:“自从那天之后,我就很讨厌他,很不想见到他,本来以为,他只是拿这件事哄哄我,或拿我寻开心,没想到这么快他便昭告天下。”酒壶倾前,昭月给自己倒一杯酒,也为凝眉满上一杯。“其实我到是觉得,他人不错。”昭月笑颜如花,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身为帝王,能够做到像他这样,实属不易。这样有血性的人,如今已经少见了。”“是么?”凝眉略一挑眉。昭月进宫已经有几日了,两人今日到是第一次将心事摊开来聊。而且,关于楚罹的话题,凝眉平日里是最不愿意提起的,难得这次打开了话匣子也就无所顾忌的说了起来。昭月淡淡一笑,道:“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皇上他对你,是很珍惜的。后宫之中,向来勾心斗角,异常难缠,而皇上却把你保护起来,让你无所顾虑的生活在这,如今又为明亲王府修祠堂,立牌位,这些都是他对你的好,你却没领他的情,他也不怪你,不怨你,继续慢慢的感化你,说句实在的,凝眉,他能为你做的,比连浩要多。”“那又如何?”凝眉无谓的笑笑:“难不成我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昭月摇头,低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神色:“凝眉,楚罹对你,是无以复加的。但荣连浩对你来说,却是无可比拟的。”“昭月,你了解我。”“恩,我明白你。”她真的明白了。从她早在契丹,第一次看到凝眉和荣连浩在一起,她就已经明白了。凝眉见到荣连浩时所绽放的笑颜,那眼中的惊喜,是从心而来,丝毫没有虚假。那个时候,她就不相信,荣凝眉和荣连浩,是一对兄妹。事到如今,她更加明白。荣连浩将凝眉养大,一直以来,他们相互陪伴的感情,早已成为彼此的习惯和不舍。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像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可后来,终究遇到了阻拦。于是他们,就变成了一对无心的人。因为自己的心,都留在了对方身边,为对方守候。“人这一辈子,若有幸能遇到一次这样的感情,也该毫无遗憾了。”昭月似在感叹,片刻间,已连着几杯酒下肚。凝眉见她如此,竟不由自主的笑了:“可能你就是我命中的救星,在契丹时,有你在我身边,我万事顺利,你不但救我,还会帮我。如今你刚到京城,做了我的嫂子,却还在帮着我和连浩,有时候我想,如果嫁给连浩的人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人,我真不知我该怎么办,该如何面对!”“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冥冥之中,早有定数。”昭月道:“我必要亲眼看着你和连浩在一起,才能彻底安心。”“那你呢?”“我从哪来,便回哪去。”昭月仰头,再喝一杯:“父汗过世之时曾说,他一生中最爱的女子,便是哥哥的母亲,可是迫于种种原因,他们没能在一起,哥哥的母亲,还为此自尽而亡。其实她死了不要紧,可却苦了哥哥啊!”她叹口气,苦笑道:“凝眉。你不知道,哥哥从小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我虽与他非同母所生,却与他比吉笙哥哥要亲的多。每次吉笙哥哥欺负他,宫中有人嘲笑他,哥哥都只有忍耐,不可言语。我看不过眼,每每为他出头,都要被他劝下,他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一直都在等他所说的十年到来,没想到,他等的十年,竟然是你。”“是我?”“是,正是因为你的出现,他才彻底的变了。你帮了他,救了他,实现了他心中的报复。”若是没有你的出现,诺笙还只是在契丹王宫中一个被欺辱的挂名王子。他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他不会登上汗位,扬眉吐气,更不会拥有契丹王朝的一切。若是没有你的出现,诺笙不会拔出他的剑,将剑尖指向那不可一世的吉笙太子。他不会坚定无比地除去眼前所有的绊脚石,只会如当初一般,犹豫不决。是你的出现,改变了他。更挽救了他。因为我知道你是在帮他,无论你出于怎样的目的,你到底是帮了我的哥哥,实现了他的愿望,让他一路走到顶峰,不负众望。是因为你的出现,我们知道了多年前的那些真相,虽然我的父汗因你而死,可我的国家,却因你兴旺。“其实,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我去契丹的目的,你还是会处处帮我的,对吗?”凝眉的酒量虽不差,却远不如昭月,她也知道这点,但今日难得高兴,所以索性放开自己,痛痛快快的与她畅饮一番。“不错,因为你的目的,正是我的希望。”昭月捏着酒杯,回答道:“我是多么希望哥哥有这样的一天,他真的太不容易了,若上天待人果真公平,就理应安排一个这样的结局。”“是啊,所以由此可见,命运还是有公道的。”凝眉笑着举杯:“就像我明亲王府,昔日荣泰杀害我父,逼死我母亲,连浩却将我带走,乃至带到他身边,认他做了十三年的父亲。”世事转了一个圈,所有的人和事,都回到原点。昔日繁华似锦,今时尘烟落尽。我失去的东西,若它注定属于我,它必会再来。若它注定与我无缘,便是在我手中,也总要流失。“你说的对,命运确实公平,所以你要相信,你和连浩是注定会在一起的,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命运对你们的考验。”昭月悠长的吐出一口气,似在与凝眉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你们两个,原本是一个无情冷漠,一个与人无忧,而今到是成了,一个为情所困,一个整日哀愁。如果你们都可以退一步,看一看身边的人,说不定就会发现,早已有人在你回头的路上等着你,可是你和连浩,竟都是撞到南墙也不回头的性情,除非撞的头破血流,不然都不会以为,前方有阻碍,已然不能前往。”别人是撞了南墙才会回头。这两个人却是,即使撞到了,也不后退。时间如梦飞逝,不忍停留,新的画面出现,旧的情景消失,有些人记得它过往的模样,有些人只让它在脑中留下淡淡的印象,有些人则完全忘记。暮色降临,凉风习习,不知何时,院内已无声无息地燃起烛火,隐约的嬉闹声从不远处传过来,犹在幻境之中。两人默默对饮,一杯连着一杯,不曾停下。“今天你找我喝酒,就是因为高兴?”昭月没有抬头看凝眉,却一副了然无比的神情,灵动的眼珠轻轻转动,唇角勾起美丽的弧度。“还有一个原因。”凝眉毫无表情的举杯:“我听说,北边关主帅,齐任远死了。”昭月皱一下眉头,道:“我早就知道这个人,哥哥很敬重他。”“他死在西贡。”凝眉说一句,将空空的酒杯放下,重新斟满:“他是死是活,与我并无关系,我只是担心,他的死,会影响到连浩。”她抿一口酒,略一沉吟:“昭月,北边关如今失去主帅,齐任远的死讯又不能公开,皇上要派谁去,至今还是个迷,但依我看来,连浩若再想派他的心腹去,是决然不可能了,北边关最临近契丹,倘若诺笙此时开战,边关军中没有主帅,很容易被人趁虚而入。”昭月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凝眉见她如此,便也无所顾忌的说起来:“上一次边关战事,由连浩为主帅出征,可如今齐任远已死,连浩就犹如失去了左膀右臂,皇上若在此时派他出征,就等于让他去送死。”“确实,你说的很对。”昭月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了然:“你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只一件就够。”凝眉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以你契丹长公主的身份,联络诺笙,让他不要出兵,一旦他有出兵的想法,你要以联姻之名,将契丹大军压制下去。”昭月抿着唇角,笑着问:“其实你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哥哥这次进京的事,是吗?”凝眉一下子笑了出来:“又被你看穿了。”“不用担心,我觉得哥哥不会趁机做些什么。”“为什么?”凝眉诧异,问道:“北边关主帅已死,东狭军眼看必乱,西贡不能来援,内卫不属皇上统领,如此良机,诺笙难道不会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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