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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笙心中大惊，犹豫半晌，才道：“父汗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当年之事已成过去，逝去的人早已不在，过去的事再不会重来，至于何为真相，儿臣不敢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话语说的十分消极，可契丹汗王像是感觉不到似的，自顾自的叹道：“人生总有一些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事，朕贵为大汗，却也有无奈之时。朕与你母亲之间，并非酒后兴起，一夜风流，而是心性相通，彼此相爱。这样的话，朕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而今你听了，怕是也不会当真吧？”“……”“其实朕又何尝对你不好？只是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若朕有心为难你，岂会将举国兵权交由你手，岂会让你带兵打仗，树立威信，建功立业，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锻炼你，提携你，让你扬名立腕，让你即使没有虚名，也可以名副其实的大权在握……”诺笙怔了好一会儿，不知作何回答，幸好契丹汗王并无多说之意，只几句话，便让诺笙回寝宫了。一路回去寝宫，心中忐忑不安，怎么也想不通汗王说这些话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别有用意。与凝眉商议，却不得结果，只得自己在心中慢慢思量。自那日后，契丹汗王再没召见凝眉与诺笙之间任何一人，几日后，两人总算都松了一口气。转眼又过十日。荣连浩派人给凝眉传来消息，万事皆在掌握之中，若无变故，十日之后，必定亲自接凝眉离开。凝眉开心之余，却又替诺笙担心。她是人质，是荣连浩的妹妹，边关大军并没有退，所以就算她有何过错，契丹汗王迫于大军压境，也只得忍了，不会对她怎样。可诺笙不一样。她走了，事情并未了解，汗王一旦追究起来，诺笙怎么办？凝眉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越到离开之际，反到越是替诺笙担心。他与她并非亲人，更非朋友，甚至乃敌对身份，可是为何每次一见到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心安感觉？而诺笙似乎也养成习惯，每日处理完公事，，让人不敢置信。午后，天气忽然出奇的好，阴冷的雪天终于过去，温暖的阳光照下来，融化了地上厚孱的冰雪。诺笙端着几盘精致糕点，跑到凝眉房里聊天。“恩，这个好吃。”凝眉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含糊不清的道：“我最不爱吃水果馅的，又甜又腻，这个胡萝卜馅就不一样，又新鲜，又清淡，我喜欢。”诺笙在一边看着她乐：“喜欢就多吃点，别着急，都是你的。”凝眉抬头冲他一笑，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映的屋子里亮堂堂的，心里也跟着光明一片。“真好。”诺笙望着凝眉，忽然道：“要是能永远这样，该有多好。”“恩？”凝眉漫天一应，懒懒道：“那是不能了，过几天我就要回去了。”诺笙眼色一黯：“我知道……”凝眉又吃了几口点心，终于舍得放下手，胡乱用衣袖擦了擦嘴，说道：“在我走之前，还得告诉你一件事。”“什么事？”“我觉得你父汗其实什么都知道，为免他日后对你不利，我看你还是先下手为强！”“让我弑君杀父？”诺笙惊道：“这能行吗？若是被人知道，我岂不是成了不忠不孝的千古罪人？”凝眉摇摇头，向诺笙说出自己的计划。诺笙顿时瞪大双眼：“你什么时候想出来的？既然你计划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不早说出来？”凝眉耸耸肩，无谓道：“早说出来有什么用，我只是想了想而已，又没想到真要下手，若不是你父汗说他已得知真相，我何必对你说这些。”诺笙思索半晌，又与凝眉细细探讨一番，其实他从小到大受了多少委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这么多年的积怨，早已在心中打成死结，岂是如今的三言两语便能解开的。汗王与他说的话，他并非不信，而是根本不敢相信。一直以来，支持他活下去的力量，就是恨，刻骨铭心的恨。若是没了这些恨，他可以原谅，可以不再计较，可他娘亲何在？他从前度过的那些艰难岁月何在？没有了恨，他要到哪里找回自己？看他似在沉思，凝眉问：“你认为如何？”诺笙抬眼说道：“上天给我机遇，让我翻身，若我不牢牢抓住，便永远不会得到真正的成功。”向凝眉点了点头。凝眉知道他心里已经接受她的想法，微微一笑，问道：“我来契丹的目的就是帮你，若非你掌权，连浩有许多事也没那么容易顺利办成，不过，你真的相信我了吗？”诺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目光清澈，平静无波，心里不自觉地漾起眷恋。他看着她笑，沉吟一声，才道：“相信你，深信不疑。”凝眉听了，心中欣喜，秀眉舒展开来，轻声笑道：“只要你肯相信我，我便不会骗你，放心吧！我敢保证一切顺利。”诺笙见惯了凝眉时而低落，时而自信满满的样手，只是微笑听着，并不多言。两人一起用过晚饭后，诺笙回到书房，本想再处理一些公事，可心里怎么也安静不下来。正想出去走走，凝眉却忽然推门进来，“你在忙吗？”“没有。”诺笙朝她笑道：“正心烦着，你就来了，正好陪我说会儿话。”“想聊什么？”“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什么问题？”“……这计划，是谁想出来的？”诺笙表情肃然，问：“不是你自己，对不对？”凝眉耸耸肩，答道：“对，是连浩告诉我的。”“小王爷？”诺笙有些奇怪，忍不住又问：“他教会你这些，难道就不担心……”“你是说，他应该担心把我教的心思深了，将来会对他不利？”诺笙点点头。凝眉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忽然笑出声：“这你可就想错了，他若不是完全相信我，岂会让我跟你来契丹？同样的，如果我不是完全相信他，又岂会为他而来？”普天之下，只有荣连浩一人，可以让荣凝眉死心塌地。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亦是如此。此心，此情，永不改变。xxxxx幽幽深宫，恍如冰窖般冰冷。同一片月色下，楚罹心中激荡，无法入眠。在多位老臣一再的阻止下，楚罹一意孤行，调遣东狭大军前去边关支援。他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只要一想到凝眉，心里就乱成一锅粥，根本无法理智的思考任何问题。睡不着，自从得知她被挟持到契丹的那天起，他就再没有一夜可以安睡。荣连浩为了自己妹妹的安危，几十万大军引而不发，此事已传遍朝野内外。流言四起。没有人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只看到似乎比荣连浩更加紧张的皇帝。拨款，筹备粮草，调兵谴将，为的，只是救一个名叫凝眉的女子。楚罹从床上徒然起身，坐在床边，烦躁不安。已经派出的探子去了整整五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故意压制，近些日子，契丹方面不但没有消息传出，连每日必回的军报，都没了声响。有点让人担忧。荣连浩究竟在耍什么手段，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万岁。”镇北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后传来，楚罹听到，应了句：“进来吧！朕没睡。”镇北似乎有要事相告，一听到吩咐，大步走进来，直接走到楚罹身旁，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耳语。下一刻，楚罹“增”的一下站起来。“什么？”他脸色骤然一变，沉声问：“此话当真？”镇北用力点头，“奴才绝不敢有半句虚言。”变动（五）“东狭大军抵达边关后，一半大军进入军营，一半留在城外，此事大大违背统兵常理，按理说，小王爷身为主帅，理应追究责任，可他非但未曾过问，似乎还有意拖延大军进城时间。契丹方面传出消息，几日前，契丹汗王寿辰，寿宴之上，竟有一名舞姬刺杀汗王，刺杀不成，舞姬当场服毒毙命，汗王大怒，查出幕后之人，竟是契丹太子，随后，太子畏罪自尽。”“契丹太子为何要刺杀汗王？”楚罹百思不得其解：“不是说太子亲母乃汗王正妃，他一出生，即被立为太子，汗王一直对他也很好，王位早晚都是他的，他哪里有动机？”镇北心里也糊涂，踌躇片刻，看楚罹不悦地皱起眉头，只好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奴才打听过，契丹从前从未发生过内斗事件，契丹太子虽无雅才大略，对汗王却很孝顺，恐怕……恐怕此事与凝眉郡主有关……”楚罹心里一怒，差点一把将帐帘掀了，硬生生的按捺住，冷冷问：“为什么这样说？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哪来这么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