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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见姑娘还是不说话,只好转换话题道:“让那两个人跑了,真可惜。”云裳这才开口道:“那个褐衣老者姓柴。练一身绝世功夫,乃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人家也是不敌地……”只是这话,怎么听着都像在分辩。秦雷心道,云裳心里不痛快了,人家立了这么大功,我怎么还能这样说人家呢?便陪不是道:“不是埋怨云裳。只是有那么支箭老在背后指着自己,睡觉也不安生呢。”云裳却好像失去了谈话的兴致。淡淡道:“再也不会了。”便住口不语,静静的靠在秦雷怀里。秦雷听她一说,顿时来了兴趣,刚想开口,却被云裳柔腻的手指挡住嘴。秦雷只好闭上嘴,任云裳小猫一般倚靠在怀里,沉沉睡去…………南方被叫做鱼米之乡。自然离不了水,虽然不如南楚河网纵横,却也着实有些大河。横贯山南江北的丰水河便是其中不起眼的一条,丰水河向南二百里后便汇入南运河,原本也是运河的一部分,只是这些年河道淤积,过不得大船,这才渐渐荒废了。河上静静泊着一艘小船。船舱边倚靠着一位年轻地公子,这公子穿一袭白衫,在漆黑的夜里分外显眼。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若不是微微敲动船舷地手指,会让人以为是一尊塑像坐在那里。白衣公子那张俊逸出尘的脸上,满是化不开的忧郁。嘴里正在用极轻微的声音哼着歌,那是南楚独有的越歌,语调缠绵悱恻,意境消沉失落,让人猝不忍闻。突然歌声戛然而止,久坐不动的白衣公子举目望向东方,那里有一个身影在急促掠过来。兔起鹘落间,身影就到了河边,未见怎么发力,便如大鹏一般跃起。下一刻。已经稳稳落在距河岸一丈多远的小船上。原来是那褐衣老者,他松手将一直提着地女子扔在船板上。发出砰的一声。这一声让白衣公子彻底回过神来,他也不看地上的女子,急切问道:“怎么样?秦雷死了吗?”褐衣老者微微摇头,将脖子上的铜哨抵到喉咙上,发出金属挂擦般的声音道:“他的护卫太过厉害,后来乔云裳又去了。”其实见到褐衣老者的样子,白衣公子便猜到没有什么好消息,只是心怀侥幸地问一下罢了。所以听到前半句,他除了表情更阴郁,倒没有什么别的变化,但后来听到‘乔云裳’这三个字,他却歇斯底里起来:“那个贱人,怎么什么都要插一杠子?为什么对我就不加辞色,却成了那混蛋地一条狗,莫非她与秦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这倒让他猜对了。发泄一阵子,公良羽才渐渐安静下来,这才注意到地上的女子,冷声问道:“她怎么了?”“废了。”老者嘶声道。“哦?”公良羽打量着地上只是睡着了一般的黑衣女子,奇怪道:“看着不像啊?”“乔云裳用你师傅的‘千金正骨手’,将她的第六节颈椎错了下来。等发现时,已经晚了。”老者语调依旧平缓,纯粹地叙事,没有任何感情在里面。要说这女子也是作死,本来那弓箭乃是褐衣老者之物,在老者射出石破天惊的那一箭之后,黑衣女子见猎心喜,非要抢过来玩。老者对她还算疼溺,便把弓箭交给她。其实那只是普通的铁胎弓,只是硬些罢了。在功力深湛的老者手里自然强劲,但女子虽然功夫也不错,但力量上就差远了,勉强射出两箭,却没有什么威力,让秦雷轻易躲了过去不说,还让正好赶过来的云裳看了个正着。云裳曾经担任过秦雷的贴身丫头,自然见过他背上那个吓人的伤疤,也见过秦雷一直珍藏的那支雕翎箭,对差点害死秦雷的那个人自然恨之入骨。此时见到黑衣女子手中的箭支,与伤到秦雷地那支一模一样。云裳顿时怒不可遏,再加上连日来找不着人地憋屈,却是想重重教训下这黑衣女子。但云裳极少与人争斗,没什么杀性,所以只想把她打昏,然后废掉她的右手。让她一辈子再也没法射箭。云裳便悄无声息地从背后靠近女子,自然被面朝她的秦雷看到,秦雷当然要配合她潜行了,便开始胡说八道的吸引女子注意力,起初云裳听着有趣,倒没什么。但后来听到秦雷大叫:“娘子!”,不禁又羞又窘。一时便乱了分寸。这时黑衣女子却不知死活的说什么‘野女人’,这下可犯了姑娘的忌讳了。云裳自家人知自家事,她是弥勒教的佛女,在朝廷眼中无异于妖女,与秦雷的未来很是渺茫,至少现在还看不到明媒正娶地希望,所以她极是忌讳那三个字。恼羞成怒之下,本来要切在黑衣女子颈上的一掌。瞬间变成了错骨手……等到与秦雷说几句话,姑娘地怒气也就渐渐消了,对自己的重手暗自惴惴,生怕秦雷知道后,对自己畏之如虎。因而见褐衣老者掠走黑衣女子,云裳是很高兴的,假意阻拦几下,却实实在在的挡在后面黑衣卫的弩箭前。给老头打了个小小的掩护,让他安然逃脱。其实她多虑了,若是她能将两人都留下,秦雷一定会一蹦三尺高,若是他能蹦起来的话。她不知道秦雷朝思暮想便是把那一箭地主人切成十八段,丢进小清河里喂鳖。不过姑娘想在心上人面前留一个完美形象的小心思。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公良羽摸摸后颈,感到一阵恶寒,讶异道:“这么厉害?”他对医术没有兴趣,鬼谷先生也从没教过他,是以想象不到只是颈椎错位一下,竟然可以废了一个习武十几年的高手。“颈椎连通人体所有的经络,一旦受损,颈部以下便无法活动,终生需要人伺候,连正常起居都不行了。”顿了顿。老头又补充道:“无法恢复。”公良羽惋惜地望着昏迷中依旧娇颜如花的黑衣女子。这女子和褐衣老者都是他在宫里时的伴当,老者更是一位不出世地奇人。习过一种专门给太监练的功夫,行走天下间从无敌手。而这黑衣女子便是老者一手调教出来的。这师徒两人对他忠心耿耿,即使自己浪迹天涯,也始终不离不弃,乃是他地地道道的左膀右臂。眼见手臂被折断一只,公良羽心里岂能好过。他抬头对褐衣老者道:“柴叔以后要小心,孤不能再失去你了。”褐衣老者嗬嗬笑一声,算是回答。说完公良羽便起身回舱道:“我们回楚国吧!我那帮蠢弟兄也该闹腾出个结果来了。”褐衣老者躬身领命,犹豫一下还是问道:“那熙芫怎么办?”原来这女子叫熙芫。公良羽没有丝毫停留,淡淡道:“给她个痛快吧!”……小鸟叽叽喳喳,把熟睡中的云裳叫醒,睡得可真舒服啊!就像在母亲的摇篮里,又像在坏人地怀抱里,连日的疲劳仿佛一扫而光,而且没有做噩梦,真希望以后每天都能这么睡啊!姑娘幸福的想道。怎么在颠呢?睫毛抖动几下,姑娘偷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骑在马上,身上裹着毯子,被坏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云裳嘴角微微上翘,眼睛也眯成新月一般。果然是在坏人怀里啊……这么久还没到营地吗,云裳轻轻转动小脑袋,却发现自己身处行军队伍中,前后左右全是黑甲黑盔的黑衣卫,再看天色已经微亮,竟是已经行了很久。这让云裳无地自容,她能在黑暗中自欺欺人地任秦雷轻薄,却怎么能在被别人看到的情况下安之若素呢……上千人啊……上千人见到我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姑娘心中哀叹起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用毯子蒙住头,不让人看到她红樱桃似的脸色。秦雷见云裳先是睁开眼,又小意的四处张望,紧接着便把头钻到军毯中,受惊小兔子一般,不由心中一片柔软,想紧一紧怀抱,把她拥得更紧一些,却感到一阵酸麻,原来胳膊已经彻底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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