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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卿心说，看来这位杨表妹的姻缘都来自于偶遇啊。赵长卿接着道，&ldo;我说这话可没别的意思，我是想着，先前咱们刚回蜀中时，太太心下还是放不开表妹的事的。&rdo;夏文叹，亦是无奈，&ldo;都是亲戚，能有什么法子？姨妈那人，天生就是一等势利之心。可是还有表兄表妹，另外舅舅外祖母他们劝着说和着……稀里糊涂的过吧。&rdo;谁家没几门子糟心亲戚。赵长卿拈一枚香片塞他嘴里，笑，&ldo;含着去去嘴里的酒气，别熏着表妹夫。&rdo;夏文有些酒意，握着赵长卿一只手，伏在她嫩白的耳际低语问，&ldo;我臭吗？臭吗？&rdo;&ldo;大白天的……&rdo;赵长卿微微推开夏文，嗔道，&ldo;阿文定亲，你怎么也喝这许多？&rdo;&ldo;我的天哪，你是没瞧见戚家那一大群族人亲戚，阿白去前还喝了醒酒的汤药，我们帮他挡酒，他还给喝地上去了。他一倒，戚家人倒是心疼女婿，立刻抬屋里睡了，还有丫环服侍。我们这没倒地的，就在外头接着喝呗。&rdo;夏文念叨，&ldo;腾表哥跟阿庆喝的都不少，还有阿唐、三郎他们，去的时候骑马，出来时差人雇的车轿，恐怕是醉马都上不去了。&rdo;赵长卿听得直乐，夫妻两个厮磨片刻，因知道要去见亲戚，收拾好了忙去夏太太的院里。夏玉已经来了，正跟母亲打听定亲礼上的事，见着兄嫂起身问好。夏玉笑，&ldo;母亲嫂子们走没多久，表姐他们就来了。嫂子，你这还是头一回见表姐吧？&rdo;&ldo;是啊。&rdo;赵长卿对杨玉芙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哪怕到了蜀中，似是机缘不合，她一直没能见到这位杨姑娘。今天，是夏文去前头招待柳举人，赵长卿陪着夏太太见杨玉芙。杨玉芙先奉上礼单，说起话来也很符合自身气质，十分温婉，并不娇柔，透出一种平和大方，不同于寻常的小家闺秀，&ldo;听说帝都风俗饮食与咱们蜀中大不相同，我想着，就备了些家乡土物带来，并不贵重，姨妈、表嫂、妹妹尝一尝，只当回了一趟家乡。&rdo;夏太太笑，&ldo;有心了。这次来，是不是准备下科春闱的事？&rdo;杨玉芙道，&ldo;是。相公误了今科，想着早些来帝都念书，好为下科做些准备。提学大人开好了入国子监的印信，我们想着，在国子监附近租一处小宅院，方便相公念书。只是我与相公先时也没来过帝都，人生地不熟的，就厚着脸皮来投靠姨妈姨丈了。&rdo;说着，杨玉芙脸上微有宭意，想来这种投靠亲戚的事做的不多，何况夏家先时因她倒了大霉。夏太太客气一句，&ldo;这话就外道了。只管住着就是，又不是外处。&rdo;若真心相留，夏太太定不只这两句半话。杨玉芙温声道，&ldo;姨妈这里自然色｜色方便，只是我想着，离国子监近些，也方便相公念书。就是对帝都的牙行租宅子之类的事不熟，得麻烦姨妈指点指点我们。&rdo;夏太太笑瞅赵长卿一眼，&ldo;这简单，跟你表嫂说吧，咱们这宅子也是你表嫂寻的，地段好，宅子也实惠。&rdo;赵长卿便接了话茬道，&ldo;表妹放心，一会儿我叫平顺过去，他是家里的管事，对帝都这里里外外的事都熟，牙行里的经济他也认得几个，你要找什么样的宅子，只管跟他说，包他给你办妥当了。&rdo;杨玉芙忙道，&ldo;麻烦表嫂了。&rdo;之后，杨玉芙又提出去给夏老太太请安，夏太太着人去问，夏老太太称病，杨玉芙识趣的没再说什么。夏老太太早厌透了杨家人，与夏姑妈道，&ldo;先时你大哥的事，都是杨家害的。你大嫂这不识个好歹的，还拿着她娘家人亲呢，早晚把一家子葬送进去，她才痛快。&rdo;夏姑妈笑，&ldo;母亲也消消气，毕竟是大嫂的亲外甥女，那芙丫头，自小就喜欢往咱家来，大嫂待她，跟亲闺女也差不离了。毕竟有先前的情分，何况大哥如今也回来了，咱家的日子也好了，大嫂又给文哥儿娶了这样有钱的媳妇，先前的事哪，估计也忘得差不多了。&rdo;听这话，真不知是劝人，还是拱火。果然，夏老太太冷哼一声，怒上加怒的结果是，她把赵长卿请来说话。如今夏老太太委实客气了，待赵长卿来了，先给她一只大金镯子，瞧着赵长卿的神色如同自己心肝儿肉，叫赵长卿好一阵寒，心里想着，这老太太是不是背地里干什么对不住她的事了。夏老太太笑眯眯地，努力慈颜善目，奈何刁钻了大半辈子，想慈也慈不起来，反是有些不自然。不过，要表达善意是足够了。夏老太太道，&ldo;咱们祖孙俩一直也没好生说说话，哎，这都是造化弄人哪。&rdo;夏老太太装模作样的叹气，连造化都扯出来弄人了，赵长卿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她已猜到夏老太太所为何事找她了。夏老太太便自给赵长卿的金镯子说起，道，&ldo;这还是文哥儿她祖母传给我的，今天，我就传给你了。别看样式老些，这可是实心的金镯子。现今人们讲究花样，那些各式花样，好看是好看，不实诚，拿到当铺去可没这个值钱。原是一对的，那一年，你公公来帝都考进士，我拿去当铺里当了一只，换了一百两银子给他开销。后来他就没再考，不是没那个才气，是怕将家里耗光啊。他在县学做了训导，家业也渐渐兴旺起来，文哥儿比他爹更伶俐，那孩子，书念一遍就会背，待人也和气。唉，可就是太和气了，这也不成。&rdo;&ldo;你嫁进咱家的时间短，不知咱家的事哪。&rdo;夏老太太一韵三叹，&ldo;文哥儿会念书啊，十六上就中了秀才。我的天哪，那会儿可是把整个县都惊动了，县太爷都赞文哥儿好才学，日后必有大出息。文哥儿中了秀才，正赶上说亲的年纪，他脾气好，才情高……&rdo;反正在夏老太太心里，夏文那浑身上下简直没有半点缺点。这种卖瓜的口吻赵长卿半点不陌生，凌二太太常如此赞美凌腾。当然，夏老太太也有不如意之处，她拉着赵长卿的手，抚摸着她亲自给赵长卿戴在手腕上的金镯子道，&ldo;当初多少人给文哥儿说亲哪，我就说，文哥儿年纪还小，再者，他天分好，用心读几年书，若能功名上再往上走一步，兴许能有更好的亲事。文哥儿是我亲孙子，我敢说，我这话是从心窝子里掏出来的。哎，结果文哥儿他娘哪，二话没说就定了这杨家姑娘。&rdo;夏老太太叹，&ldo;我儿子的亲事，我做主。孙子的亲事，当然是孙子的爹娘做主，我一个做祖母的，闭着眼睛享几天清福是本分，别的事，我也不乐意多管。&rdo;听这话，赵长卿心里都笑了，嘴上给夏老太太铺台阶，&ldo;哪儿能呢，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都得老太太多指点我们才成。&rdo;夏老太太心道，什么人不爱财哪，赵氏这般有钱，给她个金镯子，瞧这嘴脸，立刻不一样了，说出的话也格外中听许多。夏老太太今日大舍财的给赵长卿个金镯子，的确是有话要跟赵长卿说的，难得赵长卿识趣，收了金子也认人。夏老太太叹，&ldo;你比我年轻的时候更伶俐，我也没什么指点你的。就是这心里闷得慌，没个人说话，实在难受。&rdo;夏老太太感叹一番，继续道，&ldo;就说这杨家姑娘，是文哥儿他大姨母家的千金，自小常来咱家，我当她亲孙女一般。杨家也是念书的人家，杨老爷是个老秀才，屡年不第的。嗨，其实我也不挑门第，只要闺女好，这就成了。&rdo;&ldo;我也知道文哥儿他娘的心，两姨做亲，她亲外甥女做媳妇，以后婆媳亲密。这人，谁没点自己的心思呢，我懂。&rdo;夏老太太话里还算明白，只是赵长卿也知道，当初夏老太太是极想把娘家侄孙女嫁给夏文的。只是婆媳相争，输夏太太一成，夏文因此定了杨姑娘。后来这亲事发生变故，自然就成了夏老太太捏在手里的把柄，时不时便要拿出来说一说的。如今亦是如此，夏老太太道，&ldo;杨家姑娘，先时我瞧着也过得去，谁晓得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天降横祸啊。&rdo;&ldo;我也不知道杨姑娘怎么就给蜀王世子瞧上了，王府咱们惹不起，也不敢惹。我只恨当时你没见杨太太的嘴脸，那真是欢天喜地眉飞色舞的来咱家退亲哪！&rdo;夏老太太如今说起来犹恼恨不已，往地上啐了一口，&ldo;哼！这样的人家，要我说，退了亲反是好！不然待成了亲方看清杨家嘴脸，还不知要吃多大的亏！要早知他家这般不堪，当初的亲事，我便是拼了老命也不能叫文哥儿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