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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蒙溪痛得全身颤栗,连话都说不清楚,她说:你能带我去找一个人吗?&rdo;宁馨想了想,点头,说:好。&rdo;谢谢!&rdo;周蒙溪哭着报出那道士家的地址。宁馨拦了辆的士把周蒙溪送到那道士的家里。楼下的大锁坏了没有维修,周蒙溪拉开门单手撑着扶手就往上爬。她爬到那算命先生介绍她来拜师的那家道士家门口,用力地拍门。两分钟后,一个声音响起:哪个?半夜三更敲啥子?&rdo;是那道士的声音。周蒙溪咬牙忍痛,没敢吱声,她怕这道士不给她开门,要她却忽略了防盗门的猫眼。那道士从猫眼里看到是周蒙溪,吼声从屋子里传出来:啷个又是你?我说过我救不了你,你滚!&rdo;周蒙溪哭着喊:道长,我好痛!&rdo;宁馨让周蒙溪的这声哭喊渗得全身发寒。这凄惨得变了调的喊声不像是从人嘴里发出来的,倒像是冤死的鬼在喊魂。她打个激灵,帮周蒙溪央求道:道长,你就开开门看看她吧,她这么难爱……&rdo;你莫帮她说话,离她远点,她都不是人了!&rdo;宁馨听到那道士说周蒙溪不是人,再听周蒙溪的哭喊声,也越看越觉得周蒙溪不是人。她有些怕,又想起她家里的那位,胆子壮了点、惧意消了点,说:道长,就算不是人,那鬼也有好鬼吧,你救救她好吗?&rdo;她也不是鬼,她这人现在不人不鬼就跟活僵尸差不多,我跟你说,活人和她处一块儿不死也要脱身皮!你还不离她远点?&rdo;道士的话像刀子一样剜在周蒙溪的心口,魂魄上的伤都不及手臂上的这句话的给她带来的效果痛。周蒙溪的眼泪含着泪,浑身打着颤,她恨恨地哭叫道:我没有死!我还活着!你是道士,修道人却见死不救!千年僵尸都比你更有慈悲!我是活僵尸,就算我是活僵尸又怎么样?至少她曾救过我、帮过我,哪怕她把我变成活僵尸我也认了!你们和老天都没有给我第二条路走!&rdo;她说完,扭头就走。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想诅咒这个世间的人,诅咒这个见死不救的道士。念头转了一下,又生生地让她咽了下去。人家只是不救她,没有加害她。她突然有些理解月朔的怨恨,她虽然不明白月朔为什么会有那么深的怨恨,可她看月朔的容颜相貌,月朔死时的年龄不会比她现在大。在人生最好的年华,生存的权利被生生的斩断,谁不恨?她只是被人抛弃没有谁救她都能生出怨恨,而月朔‐‐经历了什么?她突然很想知道月朔经历了什么,能让恨延续近两千年,至今还不遗余力地追杀她兄长的后人生苦周蒙溪跌跌撞撞地下楼,宁馨跟在周蒙溪的身后走了一程,最后莫可奈何的她也只能抛下周蒙溪走了。她与周蒙溪才相识,不知根底,周蒙溪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像随时会死,如果周蒙溪死在她家会给她惹来麻烦。奇颖在她的屋子里,她不想、也招惹不起麻烦。周蒙溪倒在地下通道,剧烈的疼痛让她双眼发黑,但又昏不过去,只能清醒地承受那份剧痛的折磨。疼,世界里只剩下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地下通道里人来人去,没有一个人上前过问,只有宁馨来过,把一条毯子盖在她的身上,放下两个盒饭给她,然后又走了。周蒙溪蜷缩着躺在地上,筋疲力尽,手臂不再痛,但全身冰凉感受不到一丝热度。她的脸贴着水泥地面,鼻间嗅到的是死亡的气息。她绝望地闭上眼,把自己蜷得更紧。此刻,她充分地感受到什么叫做人命贱如蝼蚁。一个衣衫破烂的乞丐来到周蒙溪的身边,拿起摆在她旁边早已凉了不知道多久的盒饭以风卷残云之势倾刻间就把它吃得一干二净。那老乞丐吃完盒饭,把空盒子还回给她,拿起自己的打狗棍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人。天黑的时候,那老乞丐又回来了,他的手里托着一个用荷叶包成的荷叶包。他在周蒙溪的身边坐下,把周蒙溪的右手拉过来撩起袖子,摊开荷叶,把荷叶里包裹的那堆烂泥似的东西涂到周蒙溪的手臂上,再用荷叶包结实,用绳子扎上。他站起来用棍子在周蒙溪的身旁的地上比划着,嘴里不停地念叨,棍子划完周蒙溪的四周又在周蒙溪的身上划着图案,跟着他的棍子突然在周蒙溪的天顶盖上敲打着,大声念道:去!去!去!皆散去!去去去!&rdo;周蒙溪躺在地上,早已干涸的泪水再次浸湿了眼眸。心中涌起莫名的悲恸与哀伤,她抬起头看向那老乞丐,衣衫褴褛的他落在她的眼中却是一身飘然白衣,白须长眉,灵光缠绕。她爬起来,额头抵在地上叩头而拜!这长者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极亲、极敬重的长辈。那老乞丐弯下腰把手抚在她的头上抚摸着,语重心长地喊声:徒儿啊&rdo;问道:还流恋红尘人世吗?&rdo;周蒙溪抬起头看着他,那双眼神,充满慈祥怜爱,犹如家里的长辈来领迷路的孩子回家。那老乞丐看着周蒙溪那双眼睛,知道时机未到,他重重地叹口气,摇摇头,佝偻着身子慢慢地转过身,一步步地朝通道的另一头走去。一声徒儿,让周蒙溪明白为什么会对老者有这样的情感。她叩首,痛哭着喊道:师父!&rdo;。她想让他带她离开这个冷漠的尘世,可就在那一瞬间她想到了月朔。老者沉重的叹息声传来,消失在通道的尽头。空旷的通道里只留下周蒙溪一个人。老者的声音在周蒙溪的耳畔响起:徒儿,你所中的神咒我已经替你解了,从今往后望你好自为之!切记,真龙之身不可弃,否则你将永坠轮回不得超升。&rdo;周蒙溪哭了一会儿,手上的伤不疼了。她直起身子,看到宁馨快步朝她走来。你看到奇颖了吗?&rdo;宁馨问周蒙溪:我已经两天没有见过她了!自从你出现后,她就没再在我的面前出现过。周蒙溪,你们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rdo;她被黑白无常拘走了,我被白无常打伤了。&rdo;周蒙溪跪坐在地上抬起头望向宁馨说。宁馨闻言脑子轰&rdo;地一声炸开,她没办法去相信和消化周蒙溪的话。黑白无常?拘魂?你在跟我开玩笑吧?&rdo;她蹲下身子,抓着周蒙溪的肩膀,说:你老实告诉我,你把她怎么了?&rdo;她被黑白无常抓走了。&rdo;周蒙溪还是那句话。宁馨摇头,说:荒谬!骗人!这世界怎么会有黑白无常?&rdo;有鬼魂为什么就不能有黑白无常?如果没有黑白无常拘魂,那不是满大街都是鬼了吗?&rdo;周蒙溪大声应着,却不敢去看宁馨的眼睛。死别的痛苦,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宁馨颤栗着摇头,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蒙溪,你别骗我!我求你别骗我!你告诉我奇颖去了哪里?我求你老实地告诉我她去了哪里?&rdo;她满脸慌乱,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外溢。她说过,她死了也要守着我的。&rdo;她突然想到什么,又抓住周蒙溪,说:你不是活僵尸吗?你不是不是人吗?为什么黑白无常不拘你?周蒙溪,你这个骗子,你说谎骗人!&rdo;周蒙溪无言以对。她默默地看着几近崩溃的宁馨。人都是这样,只愿意去听自己愿意听到的,真话太残忍,接受不了、不愿意去接受。宁馨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最后问你一次,她是不是真被黑白无常拘走了?&rdo;脸上流露出凄厉的绝决。周蒙溪点头。宁馨起身,扭头就走。周蒙溪跪坐在地上看着宁馨逐渐走远的背影心绪繁杂。宁馨与那只叫奇颖相处的情形犹在眼前,她们的感情一定很好,一定爱得很深。可如今,爱还在,人却阴阳两相隔。她失落地在地上跪坐着一会儿,缓缓地爬起来,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她出了地下通道,走出去没多远,就见到很多人远远地围成一圈,警笛声长鸣,有几辆警车飞速行来?发生什么事了?周蒙溪慢慢地朝人群方向走过去,当她挤过人群,赫然看到宁馨七窍流血地俯趴在一辆黑色轿车上,那轿车顶被她压得变了形‐‐太可惜了,这么年轻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跳楼‐‐&rdo;我的车啊,我新买不到一个月的宝马啊‐‐他妈的,你死也挑个地方啊‐‐&rdo;寒意侵透周蒙溪的全身,她站在车子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宁馨,周身上下不停地哆嗦。警察来了。&rdo;让开,让开,都让开‐‐&rdo;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退远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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