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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姑姑问:“这样说来,汗位只能由二王子来继承了?”“应该是的,可父汗因太子的事大病一场,至今仍在昏迷,并无传位旨意。”文姑姑大讶:“汗王也出事了?那二王子……”“放心吧!汗王之位,非诺笙莫属。”凝眉坐的累了,居然打了个哈欠,站起来道:“委屈姑姑再忍耐一会儿,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出去的,当年的事,我们出去再细谈,我想,应该有人比我和昭月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说着,忽然贼贼的一笑,“我累了,昭月,咱们得赶快回去了!”昭月也知道再不回去天就要亮了,到时若是被人发现她们两个不在寝宫,搞不好就要出大事,连忙应了,也安慰文姑姑道:“姑姑放心,我一出去就让哥哥来救你。”文姑姑怔怔点头,指了指栏杆上方壮着的铁链,“用力拉几下,侍卫就会进来带你们出去了。”凝眉意味深长的点点头,临走前,居然回头对文姑姑拱手道:“姑姑保重,后会有期。”把前来引路的侍卫都搞糊涂了。此时此刻,诺笙心中亦疑感万干。自从汗王开始服用巫医开的方子,意识就再没清醒过,虽然尚有一丝气息,但身体明显耗损不少,体力也越来越差,与活死人几乎只差一步。诺笙也是聪明人,怎会不知巫医那方子有问题,虽不知问题究竟出在哪,但心里已察觉出,这整件事,分明是个局,他虽有机会得到这些年一直想要的一切,但他却只是一颗棋子,真正的赢家,是那个在背后操控全局的人。这意味着某种危险正无声地向他靠近,可他却无法预知方向。看起来,如想象中顺利的登上王位,是决然不可能的。那像是做梦,太美丽的梦,必然不真实。凝眉的到来,与荣连浩的合作,也许是他今生做出的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如果对,他将有机会赢尽所有想要的一切。如果错,他也不会失去什么,因为他本就什么都没有。荣连浩曾说过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此次你擅自离军,若是就这样一无所获的回去,恐怕难以向你父汗交代,再加上你兄长从中作梗,你这些年费尽心机得来的兵权,只怕也要放手归还。”他当时并无否认,如今也是。他心里清清楚楚,只要汗王在,太子在,他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丧母之仇,他如何不报?他心中的恨,如何能消?就是此刻,诺笙坐在汗王的床边。看着他昏睡不醒的面容,沉吟,沉吟……”忽然,他咬牙抽出别在腰间的刮,还未提起,手已经颤抖。“我真想杀了你。”诺笙盯着汗王,一地一顿道:“为什么对不起我母亲?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他眼里似燃着熊熊怒火,转瞬又化为重重哀伤。“大丈夫光明磊落,绝不趁人之危,你已年迈无用,我不杀你,老天爷也会收你。”诺笙“噌”的一声把刮收回鞘中,淡淡道:“我要你到九泉之下,亲口对我母亲说,对不起。”浑浑噩噩过了一夜,清晨天还未亮,侍卫匆匆忙忙过来禀报:“二殿下,不好了,公主和凝眉郡主不见了!”“不见了?”几乎一夜未眠的诺笙猛然从床上跳起来,瞪着眼睛问:“怎么不见的?是昨天夜里不见的,还是今天清晨不见的?”“奴才不知,方才公主殿里的侍卫来报,说后半夜巡逻的时候,看到两个人从公主寝宫跑出去,追上去后就不见了人,侍卫怕公主有危险,连忙找到公主房里的宫女前去探看,结果方才一看,公主和凝眉郡主都不在房中。”诺笙怔了片刻,沉声道:“派人去找,每处宫门都要查仔细了,看昨夜有没有人出宫,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平安找回来。”遣退了侍卫,起身在房里坐着。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凝眉到哪去了?如果她要偷偷离开,为何要带着昭月?如果不是,会不会遇到危险了……契丹长公主寝宫。天已经蒙蒙亮,遛出去半宿的两个人,终于返回。一进房,凝眉和昭月就立刻开始一,那原来的衣服上,粘着地牢的水气和灰尘,白色的已经发黄,斗篷潮湿的似乎都可以挤出水来。“才一会儿就成了这样!长年住在那肿地方可还了得?”凝眉一边脱着衣服,一边道:“咱们得洗个热水澡,不然恐怕会落下毛病。”昭月点头道:“有道理”,刚转身想要去叫宫女,忽然反应过来,回过头问:“糟了,你的衣服还都在哥哥那呢!你又不能回去拿,这些湿衣服被哥哥看到可怎么解释啊?”当年(二)“那就不用解释了。”凝眉抬头道:“我们实话实说,反正也需要他去救人。”昭月赞同,吩咐宫女拿来自己的衣服给凝眉换上,两人刚收拾妥当,诺笙已大步踏进来。“哥哥?!”昭月唤一声,快步迎上去。“你们两个跑到哪里去了?”他一进来,似乎就带着怒火,“两个女孩子家,三更平夜的跑出去,成何体统?”昭月和凝眉皆是一怔,解释道:“我们只是到后面荒院,去了地牢……”“胡闹!”诺笙一听火气更大,提高声音道:“你们去那干什么?昭月,凝眉她不知道那是禁地,你也不知道吗?”昭月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火,徒然一怔,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凝眉却反驳道:“是我好奇,让昭月带我去瞧瞧,你怎么不问我们在地牢里见到了什么,开口就骂人,真没风度!”“我没风度?”诺笙一听这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想到自己竟白白担心了这么长时间,最后凝眉不但不领情,他还落了个没风度的下场,不禁一阵恼火。“对,我没风度,你怎么就不想想,你是个人质,如果你丢了,我怎么跟荣连浩交代?你一人之命系我契丹千万百姓,这里又不是在你天朝王宫,岂容你胡来?,“好好好!”凝眉蓦地转身,不再看他:“随你怎么说,我不想和你辨别,二殿下若是教育够了,就请回吧!”“你……”“我在公主寝宫住上几日,不违背你契丹王宫的规矩吧?”诺笙瞪着眼睛看她:“你给我转过来!”凝眉负气道:“不转。”“转过来!”“我不转!”诺笙正要一步向前抓住凝眉肩膀,昭月却连忙拦下他道:“哥哥,你错怪凝眉了,我们去了地牢,居然在那见到了文姑姑,文姑姑你还记得吗?”文姑姑?诺笙眉角一跳,沉吟道:“哪个文姑姑……”昭月急道:“就是从前容姨娘身边伺候的那个!”“啊!文姑姑!”诺笙眼睛一亮,惊呼道:“她,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是啊,我也以为她死了!”昭月眼色复杂,犹豫道:“可她不但没死,这些年都被父汗关在地牢里,还有,哥哥你知道吗?原来容姨娘的死另有隐情!”诺笙身躯大震,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正想再问,却见凝眉背对着他向房门处走去。“你去哪?”他连忙上前拦住她:“方才是我太着急,态度不好,你,你不要见……”凝眉瞪他一眼,没搭理他。“唉……”诺笙又唤一声,凝眉还是没理他。无奈之下,他怕把凝眉惹的更生气,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凝眉走出房间。“哥哥,你也真是的。”昭月瞥他一眼,埋怨道:“人家凝眉根本没想逃跑,一心只想着怎么帮你,你居然这么凶!”“我……”诺笙是有口难言,只见昭月也不甚乐意地撇撇嘴,转身走了。入夜后,凝眉果然留在昭月寝宫没有回去。整整一个下午没有说话,凝眉推开窗,吹着冷风,眼神游离在冰天雪地之间。昭月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凝眉仿佛没听见,半晌,转过头看向她你喜欢听戏吗?我给你唱一段如何?”昭月惊喜微笑。转身。一声轻叹,微微颤动的身影衣柚轻甩,摆开妙曼身姿,凌空舒展。“似这般不作美的铃声,不作美的雨呀。”“叹君王万种凄凉千般寂寞,一心似醉两泪如倾。愁漠漠残月晓星初领略,路迢迢涉水登山哪惯经。”“怎当我割不断的相思,害不断的情。”她专心吟唱,眼眸半垂。君王如何?凄凉如何?怎知她如今多少寂寞?她为谁而来,为谁而活,不过是一场梦境,一次执着。“洒窗棂点点敲人心欲碎,摇落木声声使我梦难成。当啷啷惊魂响自檐前起,冰凉凉彻骨寨从被底生。”她旋身而转,纤弱身躯,却似眩晕而不跌撞。唱这戏词,宛如回到多年前,大火冲天的背景下,遥遥看见他的那一眼。他把她抱在怀里,让她不要怕,说他会保护她,这一句承诺,转眼已过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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