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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似乎叹了口气,截断他的话:“汗王不必担心,你不了解眉儿,一旦她认准了哪件事,就势必要做完,同样的,一旦她相信了哪个人,也就会一直坚信到底。”契丹王凝视马车,说道:“公子误会了,朕担心的并非凝眉是否会尽心,而是担心此事日后若当真办成,大功告成之日,新君临朝,大权在握,却不肯放凝眉回去,公子到时可会因此而动兵?”车内男子忽然笑了一声,空气中多了几分让人窒息的迫力。契丹王眼色一变,猜不到车内人此时的想法。“朕方才见了她,她果然冰雪聪明,计谋过人,朕问了她关于立储之事,她所出的计策,居然和公子的所差无几,如果不是公子事先交代过,那她可就当真是女中诸葛了。”“我只是对她讲了这件事,并未提出对策。”车内男子似笑非笑道:“她能想到也不足为奇,眉儿的想法一向不同于常人,却有很多点子是常人所想不到的,她的话,汗王可以适当引荐。”契丹王笑道:“的确是难得的聪明可人,如果不是公子将她看得如珠如宝,朕还真想将她留下来。”他虽然看不到车内人的样子,却感觉到男子对这句话有所不满。他本就是玩笑一句,也当不得真,爽朗一笑,便开口道:“小郡主就在侧殿,公子要不要和她见一面?”“不用了。”车内人淡淡应了一句,声音平静如水:“见了便不想分开,还是不见为好。”京城。冬日的太阳缓缓升起,透出橘黄色的微弱光亮。这细微光芒还未来得及落入地面,已被厚重的乌云遮挡起来。楚罹,康思瑶,雅郡主,还有新宠凤贵人正一同坐在暖阁中饮茶聊天。“小王妃您这孩子啊!一准长的像您。”凤贵人依在楚罹身旁,正笑着对雅郡主奉承道:“不过若是个男孩儿,就一定要像小王爷一样英姿非凡,气宇轩昂,若是个女孩儿,那就一定会像小王妃一样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啦!”“贵人您可真会说话。”雅郡主被她说的高兴,自怜地伸手摸了摸腹部。楚罹眉心紧皱,看了眼雅郡主微微隆起的腹部,又看了眼正在低头饮茶的康思瑶,沉吟不语。“妹妹若是有心夸别人,到不如自己早些为皇上开枝散叶。”康思瑶忽然接话道:“皇上如今还未有子嗣,想不到连浩到是抢在皇上前头了。”楚罹眉头皱的更紧,雅郡主目光一凛,看向康思瑶。锐利的视线刚刚扫到康思瑶的脸,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了进来。“皇上,皇上,急报。”后宫之中的玫事急报最是罕见,康思瑶眸光一转,见雅郡主与凤贵人都是一副疑感不解的表情。脚步声伴随着一路急唤透到暖阁中,惊得方才还笑颜如花的凤贵人白了俏脸。而声响却在这个时候蓦然停了。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每个人的心骤然发紧。楚罹眼中锐芒掠过,霍然起身,打开暖阁的门,向门口望去。眼前出现的,是镇北疫惫不堪的身影。好象是经历了一场大仗,镇北面容樵悴,全身无力,只望了楚罹一眼,身子便向后倒去。“镇北。”楚罹一惊,忙伸手扶住:“发生了什么事?”镇北抬起头来,对上楚罹深如幽潭的眼眸,轻声道:“奴才……找到眉小姐了。”轻轻的声音,透着无力与虚弱,听在众人耳中,却宛如面对这世上最毒的箭,拼了命也想躲开。在他说出这一句话后,楚罹眼中的急切再也掩藏不住,彻彻底底地暴露出来。“她在哪?”楚罹摇了摇镇北的身休:“说啊,她到底在哪?”“眉小姐她……被契丹二王子劫持了……”镇北急喘了几口气,尽量将话说的清楚:“万岁,奴才……得知……眉小姐被人带走,一路跟随,可路上……路上却无故遭人暗杀,随奴才一起去的几名侍卫都遇害了,只剩奴才一个逃回来禀告万岁您……眉小姐如今已被劫持到契丹去了……”楚罹默默没了声响,半晌,忽然问:“契丹二王子真的抓走了凝眉?”那原本众人想躲避的毒箭,再一次上了弦。“是,奴才确定是契丹二王子。”镇北语气稍缓,沉声道:“原来朝中已有了边关的消息,小王爷前日写了奏折回禀,契丹人抓了小郡主,用以威胁小王爷不得出兵,小王爷救妹心切,又不敢妄动,所以恳请万岁明示。可不知为何,小王爷的奏折被人扣在京外整整两天,本该是两日前送到宫中的折子,奴才却在回来时去御书房找万岁的时候,才听到内阁大臣们说起边关的奏折,竟是今早才到。”字字句句说的都是有人故意耽误了消息的传达,无人不懂他的意思。楚罹的表情却仍未变,长身站立,让侍卫扶镇北去休息。他眸光恍惚不定,似有什么难割难舍,却又矛盾异常。“表姐,大战在即,契丹王子抓走凝眉,是不是因为以契丹目前的国力不足以应战,所以想以此来和谈?”又摇头道:“不对,若是如此,不至于大动干戈来京寻人。”思索片刻,蹙起好看的眉毛:“有人在暗中动手脚,让荣连浩的奏折进不了宫,又有人在路上刺杀镇北,是不想让他将这个消息告诉朕?”只不过是连浩不能动兵,请他定夺的奏折而己…楚罹的眼角余光瞥到康思瑶唇角一丝几不可见的苦涩狐度,心中徒然一惊,身躯蓦然剧震:“是不想让凝眉得救?”凝眉身在契丹,定是重重侍卫看守,插翅难飞。楚罹见康思瑶也折起眉头,顿觉手足冰凉。“表姐……”楚罹低唤,上前一步,握住康思瑶的手:“有人想让凝眉死,对不对?”他的声音很轻,但已隐隐透出颤抖,握着康思瑶的手越来越紧,已将一双玉手握得褪了血色。凝眉。还未来得及告别,竟已与他相隔千里之遥。难道只是因为他当日的愚蠢想法,上天就用永不相见来惩罚他?难道当他相通了,再不介意身份的时候,却再也寻不到她在面前?楚罹看向康思瑶,用深深的惧悔和询问的眼神看着她。那眼中还有希望,希望他的表姐可以告诉他,不要担心,没有人想害凝眉,她不会有事的。可就连对凝眉没有丝毫感情的康思瑶也变了脸色,沉吟一声,低声道:“皇上,您要想清楚,这件事,如果办的不好,凝眉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听出她话语中的肃然,楚罹僵住了。心脏好象被人用小刀挖了一下,直挖到千疮百孔,痛不可挡。再也回不来了……“如果你是许仙,你娶的娘子是妖,你会在得知真情后,抛弃她吗?”那个一听起戏来就如痴如醉,因为一段戏就可以与他吵上半天的凝眉,可能,回不来了?他不是许仙。她也不是妖。他们不是人妖殊途,他又因何犹豫?不过片刻,楚罹的脸上闪过决断之色,放开康思瑶的手,转手便走。“召集兵部,户部侍郎立刻到御书房见朕,命东狭军主帅即日进京,不得有误。”他冷冷的吩咐,侍卫得了圣旨,立刻下去通传。康思瑶身边骤然一空,心神一恍,呆了一呆。凤贵人趁众人不注意,凑到康思瑶身边低低问了一句:“要不要拦住皇上?”康思瑶没说话,身休却向前一步,挡在了凤贵人身前。此时此刻的楚罹,还有谁能拦得住?纵然是满朝文武,后宫嫔妃全都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停下脚步。他转身而去的那一瞬间,康思瑶清楚地看清他的双眼。他目光似海,微有波澜,却只见平静,可这平静,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安宁,令人不寒而栗。那一刻,康思瑶已经明白。没有人能拦得住他,没有人,可以改变他要救凝眉的决心。“皇上真是多管闲事。”雅郡主看着楚罹走远,忽然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若真能为两国交战而牺牲,反到成了光荣。”康思瑶和凤贵人的脸色均是一变。雅郡主不满地哼了一声,在宫女的搀扶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凤贵人一把拉住康思瑶衣袖,颤声道:“娘娘,这可怎么办?皇上他……”“不用管了,没用的,皇上主意已定,谁也改变不了。”康思瑶直挺挺的站着,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东狭军……皇上终于要调兵了……这不是,正合了有些人的意么?”契丹(二)失去楚罹的暖阁再没有先前的暖意,压抑的紧迫感仍在,无人大声说话,连平日里闲话最多的凤贵人也仿佛因方才的消息而失了言语,默然而坐。康思瑶拨弄着花瓶中的梅枝,乌黑的眼眸深处隐藏着一种不易察觉地算计。脚步声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闷,一个小太监慌帐张张地赶进来,跪扑到康思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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