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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煜衡在扶他起来和把他摁下去之间犹豫片刻,还是觉得正在打捞尸体的河滩不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
于是托着他的背让他靠着自己坐起来,环顾四周,甚是无奈。
他们是乘小汽艇来的,在水上走了不短的一段距离,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个人迹罕至的溪流末端。他想叫柳锋明去车上歇一会,才想起来警车都离这里两公里远。
柳锋明心里绷着的一根弦松下来,体力耗尽,精力不济,整个人软绵绵瘫在梁煜衡身上。他睁开眼睛,强光手电的光线一晃,像有一根针顺着一侧太阳穴扎进去又从另一侧钻出来,几乎没能忍住一声呜咽。
天色已经黑透,刚刚所有人都忙着检查打捞上来的东西,一时之间没人注意到此处的一样,这会儿终于也发觉异常。
有个年轻水警晃着手电筒过来问:“柳老师怎么了?”
强光透过合上的眼皮,柳锋明躲了一下,下意识把脸往梁煜衡肩头埋了埋。
梁煜衡只当他是烧得难受,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对,一手在他后背上轻抚了抚:“昨天就病了,吹了一天江风烧起来了。”
对面跟他们不属于一个单位,出于某种毫无理由的占有欲,他莫名不想把柳锋明的事情讲得太详细。
同时事业心上岗:“还捞到什么没有了?”
水警摇摇头:“法医推测是因为这个地方水太冷,腐烂时间变慢,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不好判断。”他讲到这里皱了皱眉头,“但是看起来时间不会太短,可能不是分尸,是被什么东西啃了,怎么这时候又会漂下来。”
“这个地方的上游,上个月开始是不是有个水坝投入使用了?”梁煜衡问。
他这话本是对水警说的,靠在他肩上的柳锋明却忽然接了一句:“上个月21号,跟我到市局是同一天。”
那水警恍然:“昨天暴雨,水坝开闸,刚好从这里冲下来了。”
梁煜衡头大:“那大坝建了好几年,上个月才投入使用,靠这个很难推定死亡时间。先拉去殡仪馆吧,法医有的忙了。”
他心里还憋着一句话没好意思讲:最坏的结果是早上捞出来的和现在捞上来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一桩案子变作两桩,更是要命。
无论如何,在尸检结果出来之前,他们能做的微乎其微。
水警点点头,看了一眼柳锋明的状况:“梁队先送柳老师回去休息?等法医那边有了结果再说。”
梁煜衡往他身上套救生衣,准备把人扶到小汽艇上去。柳锋明推了一下他,忽然一下子坐直了。
“怎么,解剖你都要参加啊。”梁煜衡耐不住了,难得呛他一句。
因为发烧,柳锋明反应有点慢,同时有些烦躁不安:“机器还在水里。”
哦,差点忘了,水里头还泡着一个身价几万块钱的宝贝。
这东西本来就不是为夜间工作准备的,水里太黑,能见度很差,把设备开上来花了不少时间。梁煜衡见柳锋明很艰难地揉着眼睛看屏幕,简直恨不得自己脱了衣服跳下去把东西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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