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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澄直接忽略掉沈萃的抱怨，皱眉道：&ldo;可昨日她对我却说了好些奇怪的话。&rdo;&ldo;她说什么了？&rdo;沈萃问。纪澄道：&ldo;她说当初那件事是她姐姐王四娘怂恿她做的，事后王四娘却撇得一干二净，她却遭了秧。又说沈家是有眼无珠，连幕后真凶都不知道，只会欺负她一个弱女子。&rdo;沈萃闻言一拍大腿地站起来，&ldo;我就知道，我就知道。&rdo;沈萃喃喃自语地道：&ldo;难怪昨日我听闻王悦娘一直拿你来打压王四娘，我本来还纳闷儿呢，如今可算是想通了。&rdo;纪澄也故作愤愤模样，&ldo;我其实早就猜到是王四娘给王悦娘出的主意了，要说王悦娘的确骄矜，可是她还筹划想不出那样恶毒的事来。&rdo;&ldo;她们姐妹都是一丘之貉。&rdo;沈萃冷哼。&ldo;只可恨那王四娘做了那等事现在却安然无恙。京师之人也都不知道她的真实面目，那些贵女依旧围着她转，跟群星捧月似的。便是我哥哥提及王四娘时，也是一脸赞誉，说道她是京师贵女中的头一份。&rdo;纪澄道。&ldo;她算什么头一份啊？且不说芫姐姐了，便是你和筠姐姐的容貌岂止胜过她三分。&rdo;沈萃对王四娘充满了不屑。可即使这样，纪澄也没在沈萃眼里看出什么实际行动的打算来，于是只能凭空编造生事了。&ldo;不过王四娘的确有才有貌，家世又那般显赫。她又惯会做人，都被她的表相骗了。便是齐华姐姐的哥哥，听说当初也是因为恋慕王四娘，才至今还未娶妻呢。&rdo;纪澄道。其实纪澄哪里知道，她胡掰的话居然击中了事实。秋猎意（下）至于沈萃呢，压根儿就顾不上追问纪澄的消息来源与可靠性了，直接瞪圆了眼睛道：&ldo;你说的可是真的？&rdo;这人一旦起了疑心，所有的暗鬼就涌上了心头。沈萃自己觉得她和齐正的事儿是人不知鬼不觉的，以为瞒得了天下人的眼睛，所以听纪澄如此说，也不疑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ldo;哎呀，不该背后论人的，我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rdo;纪澄假作撇清地道。沈萃却拉着纪澄的手追问，&ldo;那你觉得呢，你素来和齐华姐姐好，可看出她大哥对王四娘有什么心思了？&rdo;纪澄道：&ldo;齐华姐姐倒是没说过，我统共也没见过她大哥两回，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我听齐华姐姐那语气，她家是一定要娶名门贵女的，齐家败落，将来全得靠岳家拉拔。&rdo;纪澄这也算是委婉地提醒沈萃了，齐正若想娶她，可并非只是单纯因为喜欢。沈萃如今正在蜜罐子里哪里听得出纪澄的话外之音，她反而洋洋得意，自己可不就是名门贵女么？&ldo;不过你也知道，王四娘那个人恨不能天下所有男子都围着她转，你观她素日言行，是不是总是吊着那些京城的贵介公子？&rdo;沈萃越想越觉得是，王四娘在沈萃眼里顿时就成了烟视媚行之人。再忆及最近她每每向齐正抱怨王悦娘，齐正却从没说过王家姐妹一句不是的话，总是用轻怜蜜爱来安慰她，亲得她东南西北都找不着道儿了。想到这儿沈萃的脸就是红一阵白一阵的。纪澄知道该是加把火的时候了，&ldo;如今王四娘年纪这般大了，还不曾定亲，她家同咱们沈家肯定是不行了，也不知她会看上哪位年轻有为的公子？&rdo;不管是哪位，但肯定不是齐正，齐家那家世可真是不够看，所以纪澄也不提家世，只单论年轻有为。在沈萃眼里，此刻满京城的男子又有哪个比得上她的齐正哥哥更年轻有为？沈萃在对上齐正的时候，若说以前还会有点儿趾高气扬之势，现在却是一心患得患失。以前是沈萃在拿乔，沈家的家世也是齐家不能比的。可这女孩子一旦失了矜持，就会忧心对方肯不肯负责任。沈萃现在就是这般。她一听纪澄的话，再加上自己丰富的联想，立时就觉得王四娘很可能转而打齐正的主意。毕竟齐正生得十分俊美，又是子鱼先生的高足，能文能武，博学多闻，这天底下还能有比他更完美的男子么？&ldo;王四娘可真不要脸，她求二哥不成，转眼就换了目标，水性杨花，真真可耻。&rdo;沈萃骂道。这个王四娘着实是冤枉，连纪澄都有些吃惊地看着沈萃，她怎么能这么快就觉得王四娘看上了齐正了呢？原本纪澄还以为自己要多费唇舌的，哪知多亏沈萃的脑补，倒省了不少功夫。纪澄拉着沈萃的手安抚了她一下，&ldo;你这般生气做什么？&rdo;沈萃脸一红，她和齐正的事儿别人可都不知道的，于是有些心虚地撇开眼睛，&ldo;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做派，以为天底下的人都该围着她一个人转似的。&rdo;纪澄淡笑道：&ldo;但是江山辈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王四娘中坛献艺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今年的坛主可是你呢。你又有哪一点儿比她差了？叫我说，你正该当着大伙儿的面跟她比一比，也好叫人知道咱们沈家的五姑娘，一点不比王家四姑娘差。&rdo;沈萃今年特别顺遂，中坛献艺赢了不说，连齐正那边也是她动一动眉头对方就上心了，她如今是想不自信自负都难，听纪澄这么一说，沈萃口头谦虚了两句，但心里却已经是暗自肯定了。却说这日也是老天帮纪澄，纪澄和沈萃在河边饮马吃干粮，刚歇息好就见一骑红衣如火焰般从远处卷过来，待到近了，来人不是王四娘又是谁？纪澄第一眼看到的是王四娘，而沈萃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王四娘身后那群男子当中的齐正。沈萃只觉得一团火将自己的胸膛烧得发疼，她刚才有心在纪澄面前争辩几句说齐正对她如何真心，可毕竟他们的关系并不能对人言，但这会儿齐正跟在王四娘身后不次于打了沈萃一记响亮的耳光。沈萃瞥向纪澄，纪澄正好也对她投来一个诧异的眼神，沈萃心底这股火可就烧得要毁天灭地了，她只觉在纪澄面前丢了大人，她原本瞧不上纪澄这种一心求嫁之人，可这会儿反而轮到她被纪澄嘲笑了，嘲笑她连自己的男人都抓不住。尽管纪澄此时对她和齐正之事毫不知情，但将来她和齐正成亲之后呢，纪澄再想起今日，可不也是打她沈萃的脸么？沈萃这头正气得发晕，王四娘骑着马却跑了过来，她高高在上地坐在马背上，见着沈萃和纪澄也不下马，只俯身用手拍了拍马脖子，似乎在安抚她的爱马，&ldo;咦，真是巧了，在这儿也能遇上阿萃和纪姑娘。&rdo;王四娘扫了一眼纪澄和沈萃马背上的弓箭和箭囊，&ldo;你们也去打猎了么？可有什么收获？&rdo;沈萃睫毛动了动，拿眼瞥向南桂，又看向纪澄，纪澄如何能不了解沈萃的意思，只看着沈萃微微一笑，这就是同意了。果然就见沈萃在一旁倨傲地道：&ldo;也没什么收获，就是见着一只雪狐还算稀罕，猎得了正好给芫姐姐做个围脖，她明年就要出嫁了，我还没什么好送她的呢。今日猎得的这一只通身雪白，毫无杂色，倒也算是我的心意了。&rdo;&ldo;雪狐？&rdo;王四娘一听就来了兴趣，翻身下马，&ldo;可能让我瞧瞧？&rdo;南桂牵了马上来，那从马背上驮的皮囊里将雪狐拎了出来，王四娘低呼了一声，然后不忍心地捂着嘴道：&ldo;天哪，真漂亮。也是阿萃你才狠得下心，换做是我，这样可爱的小东西我可舍不得射它。&rdo;沈萃脸一黑，想发怒却又找不着理，最后只撇嘴道：&ldo;姐姐既然如此不忍心，那还来南苑打什么猎？&rdo;王四娘妖娆地捋了捋被河风吹乱的鬓发，&ldo;虽说我最忍不下心猎杀野兔、野狐那些可怜又可爱的小东西，但豺狼虎豹我却是不怕呢。&rdo;&ldo;可不是么，阿萃你不过猎了只雪狐就这样自傲，四娘姐姐今日可是猎了一只吊颈白额虎呢，那么大一只。&rdo;刘荷分开双手比了一个大小，她爹爹官至工部侍郎，一位姑姑是建平帝的妃子，只是如今年纪大了，早已没了盛宠。王悦娘进宫之后，这位刘姑娘就成了王四娘身边最亲近的玩伴，用&ldo;奴颜婢膝&rdo;来形容她对王四娘的态度是再适合不过了。这老虎莫说是弱女子了，便是武艺了得的成年男子想要猎杀老虎也是极不容易的事情哩，想不到却被王四娘给办成了，顿时连纪澄看王四娘的眼神都多了一丝钦佩。沈萃的眼神再次瞄向齐正，她那心上人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王四娘。沈萃大为不忿，&ldo;呵，真是四娘姐姐一人之功猎得那大老虎的？&rdo;沈萃这是明显不信了，但她的怀疑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看王四娘这样一身的光鲜，显然是没经过恶战的，但那林中之王难道临死之前连反扑之力都没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