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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有用，它灵活地躲闪，我的拳头只是擦过它的额角，还仿佛擦过一块钢铁般震得生疼。它一偏头，咬在我的左臂上，痛得我只能徒劳地抓着它的上颌，尽管我知道，我的力气根本没法把它甩开。一点也不像我想象中的容易。巨兽就着我的左手甩着脑袋，像是想把我肢解，我听见我的骨头被它咬得咯吱作响，却终归没有碎掉。见这个方法行不通，巨兽改变了主意，又狠狠地把我摔在地上，这次恐怕是为了让我失去抵抗能力，我也确实晕头转向，连自己的手脚在哪都不知道了。可我还能看，我能看见它的獠牙，看见它张嘴咬向我的脑袋。它想直接咬死我。我知道这就是最后了。我死，或者，我最后的机会。几乎是连滚带爬，用上全部的勇气，我反身迎向扑来的巨兽。我的骨骼几近散架地咯吱咯吱，我的敌人于近在咫尺的距离愤怒咆哮，沙子被呼啸的狂风卷了起来。在这一切一切声音之外，我却清晰无比地听见一声——“咔擦”。和后颈手臂的皮肉伤不同，这次的疼痛仿佛要钻进骨髓里似的尖锐。回过神来时我才发现我失去了意识，至于多久，我毫无概念，圆月还是远远地悬于天际，之前袭击我的巨兽被一支尖刺从颌骨一路刺穿了脑。一丝明悟，我摸向了头顶。我的角断了。原来我有角啊。是两只微曲狰狞的尖角。不，现在只剩一只了。然后我才想起来打量死去的巨兽，我知道它是虚，我也一样是。之前我感到危险，是因为察觉了它的灵压。我不知道我是在哪看过这些名字，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回忆起来的，我只知道，我饿了。我将它吞尽，连皮带骨。然后一点也不意外地，我平静地看着我的伤口愈合了。腹中的饥渴多少被抚慰了，却没有消失。我还是很饿。我猜这只虚袭击我的时候也一样很饿，本来填饱肚子的该是它。但总之，在再次踏上没有目的地的旅程之前，我有时间稍微检查一点我的身体。完好无损，宛若新生，除了头上的断角。我很好。然后我摸到了我的胸口。那里是一个空洞，规整到荒唐的空无一物的洞。啊，但我是不是，也已经没有心了。有角，有四肢，还有一条本不该存在的尾巴，全都覆着坚硬的白骨。只是，没有心。我只是一个饥肠辘辘的骨头怪物而已。这片白色沙漠没有我想的那么荒凉。杀戮却比我想的还要困难一些。其实我早该有所觉悟了，我“刚死”，反过来说，也就是刚刚诞生，还有什么能比一个新生命更弱呢？我的第二个猎物还是一只比我个头更大的虚。或者说，第二个试图捕猎我的家伙。我倒是还有一只角可以断，但我真不愿意再失去它了，再说这种绝处逢生背水一战的做法也不是次次都能奏效的。于是我逃跑了，字面上的意思，逃跑了。我在感受到灵压的一瞬间就向另一个方向逃窜，一开始手脚并用，笨拙不已，跑着跑着却渐渐熟练起来，甚至惬意起来。我喜欢这种奔跑的感觉，也许还挺擅长的，毕竟后面的大家伙没有追上我。但那股灵压也没有消失。那只虚远远地坠在我的身后，当我不得不休息的时候，它又追了上来。虚圈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衡量距离的东西，我只记得我休息了三次，我觉得我不得不战。于是我停在原地，等那只虚追上来。这次的代价是一条胳膊。我一点都不介意付出这个代价，只要我能吃点什么补充灵子，胳膊就会重新长出来的。只是疼而已，我对自己说，这很合算。但收获，是零。另一只要小得多的虚远远地跟在我们的身后，当我终于杀掉那个大家伙，精疲力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不得不先休息一会再进食时，那只小个子的虚窜了过来，将我的猎物咬走了。也许是因为谨慎，也许是因为胆小，它没有试图攻击我。但我真的已经奄奄一息了，我想它攻击我的话我也没有任何力气反抗吧。我本来打算任它把我的猎物抢走，我本来打算自暴自弃什么都不管了，可我又一想——就算它现在没有攻击我，如果我不能恢复到最佳状态，只要任何一只虚经过这里，我都必死无疑。——就算已经头昏眼花了我也能闻到自己浓到作呕的血腥味呢。于是我在最后一瞬间咬向我的猎物，不顾暴露自己的脖颈与背后，不顾刚刚愈合的伤口鲜血直流。只要那只小个子选择攻击我，我就会变成一样的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