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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行啊,没看两下就看出来了是从哪儿来的人。”这个叫“怨天尤人”的萨姆伊勒·本·阿布拉姆嘟囔地说了一句。
对佣人说得话她并没有在意,仍跟以前一样微笑地继续说道:“在这座新建的城里你想办什么事儿,只要听我的,没有办不了的事情。这座军事重镇一切都给人以新奇的感觉,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神秘莫测。我说这话也都是为了你好,为了让你少犯错,更不能犯什么难以挽回的大错。在这儿谁能耐心等待,不慌不忙,凡事三思而后行,选择和找到出一条正确的道路,那人才会是赢家,才能最终实现追求的梦想…那些急于求成,匆忙行动,干事儿缺乏谨慎慎重态度的人,不免会陷入到难以挽回且悔恨一生的境地的。而在这里,总让人感到十分稀奇、开眼的小镇里,杂居着来自各地的不同部落身份的人员,所有人和事都将按照这儿所特有的规矩、礼数和习俗有条不紊地在进行运作。事前必须要对这一点进行认真仔细的揣度和思考,只有这样才能避免酿成大错。蒙古人是这里的主宰,假如你不招他们的喜欢,你就要倒霉,你的所有财产就会被他们没收,不知哪一天,不知为何你会无声无息地在伊提利亚河冰冷的河水中消失掉的。”
“他们还不敢对我怎样的!”阿布杜·拉赫曼大声地回了一句,“我可是神圣巴格达哈里发派来的一名使臣啊,是受真主安拉佑助的人。”
“我想也是这样的,”比比·洪都兹妇人随口附和地说道。她那能够看穿人内心的一双眼睛以及脸上洋溢的愉悦的微笑逐渐变得暗淡起来。阿布杜·拉赫曼顿时感到自己好像被束缚了双脚似的,很不自在,这情形就好像处在一个巨大毒蛇摇着自己的尾巴同时用它那一双令人恐惧的双眼死死盯住自己眼前猎物看的场景一模一样。
“萨姆伊勒,去按照平时接待贵客一样规矩做些准备。”坐在那儿她上身纹丝不动,便招呼到仆人,仍用自己试探的眼神继续观察着眼前这个新来咋到的贵客。
阿布杜·拉赫曼转过身子盯看着一位年老的仆人,只见他手提着烘烤炉,地毯上铺开了一块里头放着切成块状肉片的红格子台布。
她仍然稳稳地坐在原地,然后招呼佣人,吩咐道:“萨姆伊勒,你去把用白葡萄榨汁而酿成的设拉子葡萄酒甜红酒罐子拿来。这种酒对预防长白发特别管用,在吃晚饭之前,我想让这位新到的贵客欣赏一下我们的女奴祖菲亚演唱的几首不同风格的歌谣,你看好不好?我这样做也完全是为了让你放松一下,算是为你洗尘,彻底驱散一路上积攒下来的不少劳顿和不适。你看你这一脸的疲倦和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像被暴风雨摧残过的花朵,真让人心疼啊…其实,在这儿没有什么可怕的。从你脸上的表情我就可以猜出来,你可不是一般的人,是个干大事的人,而且最终也会收获成功的…”
阿布杜。·拉赫曼全身不知名状地颤抖了一下。
“我手下的这个姑娘唱起歌来就像夜莺似的动听,扣人心弦。我想请你赏个脸!”
“说实话,我是个不善欣赏歌谣的!我听说你是个具有洞察一切并能预知未来等特殊才能的一个传奇人,不知你现在能否帮我看看今年我的运势将会如何,啊?”
听完这话,比比·洪都兹妇人的脸色一下子刷地变得很严肃,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的,随即垂下自己那双令人厌烦的一双眼睛。
“我不想把在你脸上看的东西和盘托出,说给你听,”说完这话,稍作停顿后,比比·洪都兹妇人把自己那双充满忧伤神情的眼睛抬了起来,便对客人说,“请便,即便这样,那么让我试着说说看。先说说你运势的那一面,至于你遭受的失败以及耻辱等方面我就不便说了,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好吗?。”
“什么耻辱?”阿布杜·拉赫曼感到很惊讶,遂反问了她一句,“我这一生中还会遭遇有什么样的耻辱?我这人一向很谨慎,从来不会到犯耻辱的这一步的。你尽管大胆说,我不会怪罪你的,而且也吓不住我的,未来的经历一定会验证你所讲的是不是谎话。现在我就想了解在我前面的路上是否还有一些不利我的什么障碍或者什么其他东西,我不想蒙着自己的眼睛就这样跳下悬崖去”
“无论你多么老道狡猾还是充满多大勇气等都无法抗拒前世注定的命运的,无论怎样你都无法阻止摆脱掉命中注定的那一结局,是无法去改变它的。祖菲亚!”她朝奴仆喊了一声。
这时那个带着阿布杜·拉赫曼来这儿的姑娘身上披着个上面缀着小亮片的黑色披肩,只见她这时卷曲着身驱安静地坐在毡房的一个角落里,听到女主人的呼唤,只见她撩开身上披肩,迈着稳健的步履,手里拿着绒面革皮囊,木制小木条以及盛装着水的瓷碗无声无息走了过来。
比比·洪都兹把瓷碗有序地摆放在自己座位前面。从皮囊中抽出几个涂着各种不同颜色的木条,用双眼盯看碗里的水一会儿后,便把木条抛撒在地毯上。
阿布杜·拉赫曼在摆脱了这位占卜婆直勾勾盯看他眼神后似乎感觉舒展多了,他看到她又伸出手从皮囊中拿出了一些木条,接着又把它们抛洒在地毯上。她低着头盯着碗里的水端详着,仔细看着,这时那一碗水突然像烧开了似的沸腾起来,就像在下面架着火一样。这时,比比·洪都兹轻声柔气地对他这样说道:“我看到你前面有好多仗要打,好多啊,有数以万计的骑手骑着战马迎面飞驰而来,还有些突然从马背上掉了下来…火光冲天…整个城市淹没在熊熊烈火以及滚滚浓烟里。。。霎时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地上流淌的鲜血把大地染成红河…从战争爆发直到整个战事结束,任何刀剑和箭头都不会伤着你…我看到这时一个像你一样的年轻军士沿着在陡峭的山崖上架设的云梯正向上攀沿。只见这个军士一直爬到了堆满终年不化积雪的高耸入云的那座山峰上…你身上一直佩戴着护着你的一枚金色的护身符…就在这时山顶上刮起了一场飓风,眼看着你就要在山崖边上滑落下来,就要掉到山间下面的深渊里去,那时你好像快撑不住似的一副可怜相…这时我看你来到了一个塔楼上…是的,这是一座塔楼,是一个用石头板块砌成的坚实墙壁的塔楼…塔楼上面站着一位年轻的军士…在他身旁站着一位金黄色头发的女人…他非常爱她,他想让她相信这一点,但是他怕她怕的要死…她就想把你推倒脚下那万丈深渊去…死亡之神已光顾并威胁到了你的生命…你总是害怕金黄色头发的女人!”
“我是不是要死在这个女人的手中,啊?”阿布杜·拉赫曼用颤巍巍抖动的声音急忙问她。
“到时我会采取措施提防她的。”
“至于发财吗?。。。不会的!你一直在追逐荣誉,而不是财富…你毕生会周游世界列国的,因此,你会一直到天涯海角的天边去的…说到财富,它就像砂土一样会从你指甲缝里悄然无息地溜走的,将来你会成为内心充满钢铁般意志的头戴盔甲、身着节度使外衣的威武的一个军人。”
阿布杜·拉赫曼不知不觉地斜着身子躺在了柔软的毯子上了。这时篝火的火苗快要熄灭了,火红色的火苗即将被灰烬覆盖,火苗渐渐熄灭了。透过毡房盖布的一道缝隙,星空夜晚里的一颗灿烂的星星,把一条光线投射到房间里来,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辉似乎在对你眨巴着它那明亮的眼眸,似乎在对你倾诉着什么。他思绪联翩,毫无睡意…仿佛某种不可名状的躁动在他内心里涌动着…也许,这可能与自踏上蒙古汗国领土以来所见所闻以及与明天他将首次拜谒蒙古威武的拔都汗王等诸事紧密相关…对今天算命婆所讲的那些预知未来的话语他不知该不该全信…这时候,他也回想起一路上自己所经历的以及亲眼目睹的那些充满种种险恶和每次遇到某种险情他都能帮人逢凶化吉的那些事儿来…与这个算命婆一起用晚餐以及她用全神贯注地眼神盯着你看的场景,祖菲亚轻手轻脚的脚步声以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香气、让人即刻堕入醉意的那个神奇的红酒…以及偶遇的萨姆伊勒·索·维兹多赫长工,他那长着满脸刺人胡子的脸庞和身上留下的那一道铁烙印…每到夜晚降临使人昏昏欲睡时,自己经历的这一切就像一张张图画总在大脑里不由自主的翻转滚动,时常在你的眼前晃动,使人遐想…
这时他发现屋内的空气中似乎有股气体移动的微小变化,这让他立刻警觉起来,在黑暗中只见一只丝绒般柔软的手掌在轻轻滑动并触摸到了你的嘴唇,紧接着那只手又触摸到了你的眼睛,我遂伸出了一只手向前摸索,一下子却触摸到了一个女人柔软的背部,只觉得她扎着两个辫子的柔软卷曲的头发…算命婆身上特有的那股香气以及体味顿时扑鼻而来…她那半闭半开的诱人的樱桃小嘴正屏住呼吸…
这时不知谁用手指头用一定力度地揪了一下他的右脚大拇指。阿布杜·拉赫曼猛然苏醒过来了。昨天夜里的梦幻一下子消失的无踪无影,毡房中央燃起的炉火正在熊熊燃烧,房间了一时间充满了一股暖洋洋的气氛,顿时让人产生某种全身舒展且心满意足的一种感觉。
“你是什么人?”
“先生!我是阿德苏姆,我是皇宫里派来专来接你进宫的,顺便我牵来了供你骑坐的几匹皇家御马。我是蒙古汗王专门派来接你的,从此我便是你-来自巴格达哈里发派来的阿拉伯尊贵使臣的一个忠实奴仆,愿为你效劳。”
昨天夜里做的那场梦幻使阿布杜。·拉赫曼显得有些冲动。想到这儿,他便坐了起来,他用眼睛仔细地环视着房间的周围,他在心里问自己,昨天夜里梦境中现身的那个香气宜人的算命婆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一个仆人正跪坐在在地毯边缘,手上还端着带有花纹的一个铜壶和铜盆等待主人起床洗脸。
“尊敬的大哥,我给你端来了新鲜水供你享用,请洗漱,尔后做祈祷礼仪。”
“这是谁的坐骑,怎么弄到到这儿来了?”
屏风后面立刻响起一个声音出来,回应道:“是你的一些新朋友送过来的。大伙儿们闷极了,都想从你那儿得到遥远家乡发生的一些新鲜事儿。”
阿布杜·拉赫曼坐在地毯上连做了三遍祈祷仪式。接连几天以来,他始终被某种情绪所迷惑,纠缠,一有空闲的时间,他便会情不自禁地用眼在自己的周边去搜寻或者期盼那个昨天在梦中显现的那个令人销魂的隐形人。
仆人端上来一个大盘子,上面放着煮好的夹着葡萄、鸡块肉的米饭,仆人跪下来把早饭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客人面前供享用。紧接着又迅速从腋下拿出一个叠好的红色的手巾放到了餐具旁边。
“你还有什么指教?”
“…在什么地方?”阿布杜。拉赫曼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又突然中断,过一会儿他又接着继续问道,“这个毡房的房东在那儿?她在哪儿?”
就在他说话的功夫,她跟往常一样步履缓慢地站在门槛,突然现身让他始料不及,她这时的神态跟第一天见到时的一模一样,只见她全身洋溢着祖母绿一般的鲜亮光彩,她身上佩戴的金刚石一簇装饰亮片金灿灿地闪烁着异样的光泽,脸上依然渗透出一丝销魂的笑容。
这时她用手整了整宽大棉质外衣服饰上的一些褶皱,比比·洪都兹妇人便径直走到地毯边缘上坐了下来,这一次,她头上戴了蓝底用珍珠丝线缝制的橘黄色花纹图案的一顶小花帽。
本来阿布杜·拉赫曼却打算和她做一番很长时间的交流,但想了想随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通过与她交流,想通过她帮他找到这些天以来始终不能让他安心一些问题的根源,末了,他还是下决心问她道:“门前的这些马是从哪儿来的?外面来的那些人是干什么来的?”
女主人郑重地向他做了个示意手势,她用手指了指站在门外的把手放在肚子上长相有些英俊模样的那个人说道:“他就是本地阿拉伯生意人社群派来的一个代表,你见了他就知道了,他会给你一五一十地说明他此番来意的。”
弓着腰,阿德苏姆恭谨地帮阿布杜·拉赫曼整理完身后靠着的靠背,这个侍卫告诫他说:“在这儿尽量不要独自一人出门。要出门时请一定不要忘了告诉我一声,即使发生任何意外情况时,我始终都会帮你一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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